从TAXI说起

发布时间:2011-03-09

张朝杰

  世界同声,中国多称

  在国外,站在非禁止停车的地方,扬手叫一声“TAXI”,就会有一辆汽车开来听候吩咐。是的,世界各国都将其称为“TAXI”。只有中国有多种称谓。香港、广州和说广州话的地方称其为“的士”(音译);台湾称“计程车”(意译);大陆其他地方称“出租车”(有别于私家车),其中上海还多两个:“出差汽车”和“差头”。我曾问过松江“大众”的三十几位司机,“为什么叫你们‘差头’?”几乎所有司机都回答说:“把我们差来差去呗!”有一位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型司机说:“因为TAXI的‘X’像叉头。”另一位年纪较大,显然是“资深司机”说:“因为上海刚刚有汽车时,车牌号码前面有个字母‘X’,所以当时对所有汽车都叫‘叉头’,后来才把我们称为‘差头’。”我自己则认为“差头”的名称由来与“出差汽车”有极大的关系。

  TAXI出现,由于出气

  TAXI最早是1908年出现在纽约马路上。据说当时有四个小青年为好奇和尝鲜,凑了一美元,坐上一辆TAXI。车开动后,由坐在驾驶员旁边的一个负责盯住那个会跳动的仪表,等跳到一美元时立即叫停。那个仪表就是TAXI-METER(计程器),因此这种汽车才取名为TAXI。那么是谁想出并制成计程器的呢?是纽约一个公子哥儿。有一天晚上,他偕女友到百老汇看歌剧。散场后,只有马路上兜生意的马车(上海曾有过,我也坐过)能载他们回家。谁知,马车夫漫天要价,要收十倍的钱,两人从吵架发展到打架。公子哥儿哪能打得过马车夫,被打倒在地后暗中发誓要把马车生意搞垮。他想出了计程器并出钱请他的一位朋友研制成功。投入使用后立即得到推广。装上TAXI的汽车一上马路,马车果真被淘汰了。

  TAXI前身,出现申城

  TAXI的前身是停在公司车行里等待顾客打电话或上门雇用的汽车,最早是1897年在德国斯图加特市由一个汽车商想出来开办这项服务行业。之后,法、英、美等国有人相继效仿。美国这种车全身漆黑,俗称“黑色车”。上海于1908年开始出现,由美商经营,挂牌“出租汽车公司”。至于上海是否是全国最早出现,说法不一。一说认为北京最早,因为那是满清首都,当年比上海繁荣。一说认为是哈尔滨,因为当年外国人多,汽车也多。

  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,上海出租车公司像雨后春笋般开了百来家,最有实力的十家,居首的是美商“云飞”,华商“祥生”暂居次席。我说“暂居”是因为“祥生”后来居上,荣登榜首。现在以“祥生”为前身的“强生”,据报道,已经成为全世界规模最大的出租汽车公司。这也不足为奇,一些发达国家人口少,拥有私家车多,无需那么多出租汽车。

  “祥生”之所以能够飞黄腾达全靠老板周祥生聪明能干、善于经营、会做广告。当时全国有两句最响亮的口号:“四万万同胞团结起来,打倒日本帝国主义!”、“中国人不打中国人,停止内战,一致对外!”周老板灵机一动,推出两句广告语,大意是:“四万万同胞打四万号电话,叫祥生出租汽车!”、“中国人坐中国人的祥生出租汽车!”当年打40000电话还可以问到标准时间,就像现在拨打12117一样。这是因为“祥生”拥有了一只当时不多的电子钟,比用发条的钟表准确,就附加出了这项服务。这事现在少有人知,我当时有一块价值一块钱的“火车头”牌挂表,时快时慢,常打40000问讯,至今记忆犹新。

  “黄色”(此“黄色”非彼“黄色”)的车全身淡黄,周围有不宽的黑色图案。我跟着大人常坐,只因为“黄色”老板张仰周是我同乡同村叔辈人。我见过他,叫他“仰周叔”。1938年,我和他儿子张国良在香港岭南中学同住一个宿舍。同年,仰周叔在贵阳被日机炸死,我父亲先获知噩耗,要我转告张国良。我回校和他一起吃完晚饭到海滩散步时才告诉他。最近听到同村幼时友说,张国良因国耻父仇,离开香港到重庆进了中央军校。蒋经国统治台湾时,他任“总统府警卫队队长”,不知现在是否健在(这句话是我不付广告费的“寻人启事”)。又听说仰周叔一家很有传奇色彩。他父亲参加孙中山革命被满清斩首,一个弟弟是中共党员解放前被蒋当局枪决,另一位弟弟解放后被镇压。

  一落千丈,动用木炭

  到了敌伪时期,尤其是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,上海汽油奇缺,出租车行业一落千丈。上海公共汽车、很多私家车、几乎所有仍在营业的出租汽车,车顶上都装了一个长圆形的“铁包”,里面有燃烧木炭代替汽油供应动力,开动时“啪啪啪”声音很响。行文至此,联想到1950年2月6日,蒋机轰炸上海后,前苏联应邀派米格战机来保卫上海。飞机掠过市区时声音很大,在上海的残留蒋特造谣说是“木炭飞机,没用的”。而事实则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架蒋机飞进上海领空。

  的士的士,一夜消失

  有话则长,无话则短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上海改革开放,马路上忽的出现了大量兜生意的汽车。车顶的牌子上都有“的士”两字。这可不得了啦!马上就有人提出“的士”是香港(当时还未回归)殖民地文化的产物,不可用。我撰文说可用,外来语各国都有,我们常用的“沙发”、“三明治”都是外来语。“三明治”也是从香港引进的,多一个“的士”又何妨?当时还没有“与国际接轨”这句话,否则我可就多一条“有力依据”了。我在另一文中说,“出租车”译成英文是“Rental Car”,是租给顾客自己驾驶的汽车,将来上海也有这种车时,称“出租车”不是与现在的“出租车”混淆了吗?我也真是杞人忧天,后来上海真有这种车的时候,自有聪明人将其取名为“租赁车”,佩服!不久,有位著名人士在一份著名刊物上发表长篇大论,力主取缔“的士”,采用“出租车”,文末一句写道,“不知老兄以为如何?”显然是冲我来的。我人微言轻,怎敢招架?几天后,一夜之间,车顶上的“的士”全换成了“出租”。为时不久,“出租”被各出租汽车公司的名字取代。我担心初来乍到的香港人看到车顶上“巴士”两字,会不会惊奇上海怎么会有这么迷你的公共汽车;看到“巴士出租汽车公司”的招牌,会不会认为这家公司经营公共汽车和出租车两项业务?“巴士”是香港公共汽车的用词,“的士”和“巴士”都来自香港,可为什么一个不能用,一个能用呢?令我拥有一点阿Q式的快乐感的是,至今仍有人用“打的”这种说法。

  松江大众,服务出众

  我来松江入住松江福利院十年多了。今年九十二虚岁,近年来常坐松江大众出租车来往于福利院和医院之间。“松江大众”车原为黑色,因迎世博全部改用橙色新车。我往返医院要坐轮椅,由干女儿或护理员先推到马路上等“打的”。有些司机见到轮椅头一转迅速离去。但大多数“松江大众”司机则会开过来,主动帮搬轮椅。此外,“松江大众”车内在司机座右旁的塑料隔板上,贴有一张画有动物,写有号码的牌子。这是为了顾客下车后有事查询时用的,记“老虎4”要比记车牌号码容易得多,尤其是对于我这样记忆力已经不灵光的老人,更感觉到了安全感,我说的是心里话,没有拿过一分钱广告费。谢谢“松江大众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