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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言木 3月14日上午的两会新闻记者会上，温家宝总理在回答台湾记者提问时讲了一个故事：“元朝有一位画家叫黄公望，他画了一幅著名的《富春山居图》，79岁完成，完成之后不久就去世了。几百年来，这幅画辗转流失，但现在我知道，一半放在杭州博物馆，一半放在台北故宫博物院，我希望两幅画什么时候能合成一幅画。画是如此，人何以堪。”温家宝总理提及分藏海峡两岸的中国传世名画《富春山居图》，引起了我的关注，经查阅资料，知道了这幅画曲折离奇的经历，也加深了对温家宝总理提及“合璧”含义的理解。 《富春山居图》是元代画家黄公望[见图一]晚年的杰作，也是中国古代山水画的一个巅峰。纵33厘米，横636.9厘米，纸本，水墨。把富春江两岸数百里美景聚于笔底，满纸空灵秀逸，笔简意远，被后世誉为“画中之《兰亭》”。此画的创作年代，据黄公望自署，始画于至正七年(1347)，于至正十年（1350）完成。这卷名画在此后的数百年间流传有绪，历尽沧桑。为世人留下诸多感人故事。 从画上题跋看。《富春山居图》最初是为无用禅师所作。明成化年间，传到“明四家”长者沈周手里。沈周得到后，茶饭不思，整天欣赏临摹，时间长了，他觉得该画还是有点儿“瑕疵”——这么好的画怎么没有名人题跋呢？当沈周把画交给一位朋友题跋时，那位朋友的儿子，产生了歹念，把画偷偷卖掉，还说画被人偷了。沈周捶胸顿足，放声大哭。为了纪念这幅画，他凭借记忆，背摹了一幅《富春山居图》。这是《富春山居图》第一次出现“赝品”[见图四]。 此后，明清画家都争相临摹《富春山居图》，除了沈周那幅，现在有籍可查的摹本还有十余幅。1745年，一幅落款“公望”的《富春山居图》（因款题“子明隐君将归钱塘，需画山居景，图此赠别”，后被称为“子明卷”）[见图五]被乾隆得到。乾隆爱不释手，每观赏一次就题诗一首，先后题了48年50多处，意犹未尽，最后在前隔水写上“以后展玩亦不复题识矣”，强迫自己手下留情。 没想到，第二年，也就是1746年，乾隆又购得一幅画，灯下粗观，发现竟是《富春山居图》。没人知道乾隆是不是真的认为“子明卷”是真迹而新收到的是赝品，反正他已经在“子明卷”上留下御笔了，认为的确是真迹，不能随便改口。但是后来者画得实在太好了，简直到了“以假乱真”的程度。乾隆让朝中“专家”发表意见，大家都说皇帝说得对，旧为真，新为伪。乾隆“只能”在新的上面题上“特仿本之佳者耳”，划入“石渠宝笈次等”。直到清朝嘉庆年间，学者提出疑义，乾隆皇帝认为是真的那幅《富春山居图》，竟是赝品，而被他束之高阁的“赝品”，反而是真迹。真是“假作真时真亦假”。 抛去真假之争不说，这幅画，至明万历年间，大书画家董其昌在北京购到此卷。但不知什么原因，不久即卖给宜兴收藏家吴正至（字之矩），吴正至死后又传给他的儿子吴洪裕（字问卿）。吴洪裕是当时著名的文人雅士，他一生最喜两件宝，一件是智永《千字文》，另一件则是《富春山居图》，特意在家中建富春轩藏之。明清易代的动荡岁月中，吴洪裕在逃避战乱时，也一直携带着它们，感叹“直性命殉之矣”。吴洪裕并未因此丧命，倒是在他临终时，竟想让这两件宝贝火焚殉葬。《千字文》先被烧，再烧《富春山居图》时，吴洪裕的侄子吴静庵实在不忍，以另一卷画易之，将《富春山居图》从火中抢出，才免遭“火殉”。《富春山居图》虽然被救，但中间已烧出几个连珠洞，断为一大一小两段。此画起首一段已烧去，所幸存者，也是火痕斑斑了。从此，稀世国宝《富春山居图》一分为二。前段画幅较小，后段画幅较长。1652年，吴家子弟吴寄谷将损卷烧焦部分细心揭下，重新接拼前段画幅，居然正好有一山一水一丘一壑之景，几乎看不出是经剪裁拼接而成。于是，人们就把这一部分称做《剩山图》[见图二]。而后段画幅保留了原画主体内容，在装裱时为掩盖火烧痕迹，特意将原本位于画尾的董其昌题跋切割下来放在画首，这便是后来乾隆帝得到的“赝品”《无用师卷》（因款题赠予“无用师”，故名）[见图三]。至此，《富春山居图》被分割成长短两部分，辗转于诸收藏家之手。 《无用师卷》经乾隆收藏后，一直收于故宫，1948年底，被运至台湾，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。而《剩山图》被清初大收藏家王廷宾购得。到抗日战争时期，为近代画家吴湖帆所得。解放后，当时在浙江博物馆供职的沙孟海获知此消息，他想这件国宝在民间辗转流传，因受条件限制，保存不易，只有国家收藏，才是万全之策。吴本无意转让。在沙孟海多次去上海与吴湖帆商洽。又请出钱镜塘、谢椎柳等名家从中周旋。吴被沙老的至诚之心感动，终于同意割爱。于1956年将《剩山图》捐予浙江博物馆，成为“镇馆之宝”。 从此此画一分为二，未再重合。许多年来，两岸画家和有心之士多方努力，希望有朝一日能‘破镜重圆’重新拼合此画。虽然1993年曾实现“两画合一”——上海电视台与台湾的“华视”联合举办中秋晚会，把这件传世名作在电视屏幕上给拼接起来了——但只不过是个“虚拟画面”。我们相信，只要作为中华文化传承人的两岸同胞共同努力，温家宝总理提及的“合璧”目标，定会加快速度，早日实现。 图一 《富春山居图》作者黄公望画像（1269—1354）。 图二 《富春山居图》前半卷重新定名为《剩山图》，纵31.8厘米，横51.4厘米。现藏浙江省博物馆。 图三 《富春山居图》后半卷《无用师卷》纵33厘米，横636.9厘米，现藏台湾台北故宫博物院。 图四 明·沈周仿黄公望《富春山居图》卷， 鉴藏印记有王时敏、宋荦等诸家铃印。 图五 乾隆以假作真的《富春山居·子明卷》。 图六 2010年3月20日我国邮政发行的《富春山居图》特种邮票。 |
